灯下闲坐翻旧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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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颜克存

夕阳远去，黑夜降临，择一安宁幽静之所，房屋一角、墙面一窗、暖床一头，甚至月下小院一旮旯，可容一灯一书一人即可。点亮一盏灯火，闲坐灯下，手捧一本书，书不必新，老旧熟悉有墨味就好，即兴随性而读，灯火照着书页，书页上的文字映着人心，手翻书页动，心随文字走。我觉得，这就是生活里十分惬意的一件事。

灯下闲坐翻旧书，纸上光阴不觉长。黑夜漫漫，灯火暖暖，墨味芬芳，一人、一灯、一书，一世界，无人打扰，无尘事羁绊，听风、听雨、听世界，看灯、看书、看人生，这是何等的闲适！何等的诗意！又是何等的幸福！与书在一起，灯火陪伴，人就永远不会觉得孤单，翻一翻书，书页沙沙响，足可抵黑夜漫长。

“书卷多情似故人，晨昏忧乐每相亲。眼前直下三千字，胸次全无一点尘。”闲在灯下坐，每每翻开一本旧书，就如同见了一位知心老朋友，谈生活雅趣、诉往事情深、讲今古传奇、说名胜古迹、道诗画远方……我双眼凝眸，侧耳倾听，一字一句，不仅能翻起我沉睡在岁月里的记忆，亦能让我领略到生活的全新美，使我如入旧梦一场，如进新天地一趟，身心皆是舒畅。

儿时，我爱读书，也爱藏书。因此，书房里不仅藏书多，而且所藏书的种类也多，有小学时的课本教材，有中学时背着老师偷偷读的杂志，有大学期间用的各种辅导资料，还有平时涉足只为饱眼福的哲学思想巨著、历史军事经济文化集，以及自然科学语言文字论等。只不过，它们在我眼里多半已成旧书；虽不如初见时那样俊美，却承载了丝丝缕缕的记忆。

每次挑灯夜读，光下重温那些熟悉的文字、章节和段落，都会让人想起当初阅读时的情景，不知不觉穿越时空、走进记忆，回到诗意的从前……旧书在手书不老、文字不老、时光不老、人也不老，书与人同在，我们永远都年轻。

灯下闲坐翻旧书，记忆最能拉人回从前。翻我儿时的启蒙书，纸页上歪歪斜斜，长一横短一竖，大一个小一个的字迹，就是我的童年。翻我中学时代“偷看”过的杂志，卷了角、折了痕、撕了页的可怜模样，就是我的青春。翻我曾经十分“讨厌”的教材和资料，写了名字、做了笔记、磨掉了油墨的纸张，就是我的求知进取时代。翻我为饱眼福却一本都没完全看到底的“兴趣书”，留了白、无笔墨、偶尔折了三两个书角的“全新本”，就是我的成人世界，样样都想涉足，却又没有一样精。几本旧书，就是一个人生；一盏夜灯，就可照亮人生，也能览尽人生。灯下闲坐翻旧书，一灯照亮黑夜，一书相伴孤身。字里行间，既是雅趣，亦是生活。日日重复，清欢岁月里，便是书香伴老，快乐岁月如天长。

“人心如良苗，得养乃滋长；苗以泉水灌，心以理义养。一日不读书，胸臆无佳想。一月不读书，耳目失精爽。”正如清代萧抡谓《读书有所见作》中所述，一本书，一个人，一盏灯，就是一个美妙世界。

[责任编辑：孙丽荣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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